大学英语写作中的宏观句法错误与微观句法错误分析 孙宏兵 张碧航 (西安工程大学,陕西 西安710048;西安科技大学,陕西 西安710054) 摘 要:本文分析界定了英语语言的宏观句法和微观句法要素以及其在语句建构中的作 用,尤其是微观句法要素在语句建构中的作用,并在此基础上对大学英语写作中可能出现的 宏观和微观句法错误进行了分类和统计分析,结果表明:大学二年级非专业英语班学生写作 中的宏 观句法错误占少数,主要集中在词序和一致性两个方面;微观句法错误占多数,选词不当和 搭配错误是最主要的两种。在大学英语教学中,加强和巩固学习者的微观句法知识是解决这 一问题的关键。 关键词:英语写作;宏观句法; 微观句法; 句法错误 中图分类号:H3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7508( 2009)04-0081-04 讨论大学英语写作中的句法错误,一般的做法是考察分析时态、体、格以及词汇搭配等 语法错误并提出相应的教学应对措施,这种分析方法的不足是没有将句法错误分析与语句的 建构过程结合起来,没有对语句建构中涉及的不同层级的句法要素分开进行讨论。为弥补这 种不足,本文在第一部分讨论句法和词汇间的关系,并提出宏观句法与微观句法的概念。在 第二部分探讨微观句法在语句建构中的作用,在第三部分分析宏观句法与微观句法错误的主 要类别及其在英语写作中出现的比例和可能的起因。 一、句法与词汇间的关系 – 宏观句法与微观句法 词汇通常被认为是语言大厦上的砖块,完全没有词汇,语言就不可能存在,但词汇在语 言系统中的作用只是局部的、有限的,语言的句法规则才是语言本质的体现。在外语学习中 ,这种观点存在的表现是学习者在学习外语词汇时,通常只注意到词汇的语义、发音、拼写 、搭配等因素,而忽视了与词汇有关的句法知识的积累。在外语教学中,词汇和句法知识一 般是分开讲授的,句法被认为是外语学习的核心,只有在句法学习的基础上扩充词汇才是有 效的。然而,这种把句法与词汇分开讲授的观点在近年来的语言学以及教学研究等领域逐渐 受到质疑。 语料库语言学家Sinclair提出了以语法形式和词汇相结合的方法来描述英语的观点,Sin clair称其为词汇语法(lexical grammar)。他指出“在传统的语言描述方法中,语法只涉及 结构或句型,与语义无关,而词汇只涉及语义,与语法无关。语料库语言学的研究证明,语义是 和结构相关的,因此,如果不能将两者结合起来,就不能准确地描述语言”①。 Singleton 指 出“在最近几年的语言学研究中,几乎每一个语言学的研究领域或学派都明确认识到词汇知 识与语法知识间的重要联系”②。 词汇与句法间的紧密联系也体现在句法理论研究、辞典编纂以及心理词汇研究等许多方 面。在句法理论研究中,词汇的句法作用日益得到重视,更多的句法规则被认为是词汇句法 规则在语句建构中的体现。在乔姆斯基的早期转换生成语法理论中③,被动句转换规则( Pa ssivization)被认为是一个纯粹的句法转换规则,在后来的理论中,这种规则被修正为词 汇句法规则转换,可用‘重构规则(restructuring rules)’来解释④。在乔姆斯基的 支 配约束理论(Government & Binding)中,投射规则(Projection Rule)被定义‘词汇的 句法特征对句子语法的一种投射’。Cook在评价这个规则时说“词汇并非孤立存在,并非单 词和意思的简单组合,词汇是句法动态的、必要的组成部分”⑤。词汇与句法间的关系在 乔 姆斯基的最简单方案理论(Minimalist Programme)中进一步得到强调“句子的建构开始于 词汇,因为词汇决定任何语言中合乎语法的语句的内容”⑥。 在词典的编纂中,词汇和句法也是难以分开的。词典中,词项的注解不仅仅包括该词项 的读音、拼写、语义等,还包含诸如词性、常见搭配及词项用法等词汇句法信息。这些词项 中的语音、语义、句法、语用等信息对学习者掌握该词项具有重要作用,同时也表明不能简 单的将词汇和句法分开。 心理词汇(mental lexicon)的许多研究也表明词汇与句法间的紧密联系。心理词汇研 究主要涉及到操母语者或二语学习者心理词汇的表征、存储、检索等问题。在有关词汇基本 特征的研究中,索绪尔(Saussure)最早提出语言符号的能指(signifier)和所指(signi fied)两个基本要素。能指指语言符号的读音(sound pattern),所指指语言符号所表达 的概念 (concept)。在现存的众多心理词汇研究中,索绪尔的这种有关词汇基本特征的观点 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和修正。Levelt提出了新的心理词汇模型,在这个心理词汇模型中,语 言符号所表达的概念独立存在,并非索绪尔论述的那样,是语言符号的一个方面⑦。在心 理 词汇中,概念不仅可以以语音的形式存在,也可以以图形,实物、情景等方式存在,故语言 符号所表达的概念可以独立于符号本身而存在。在此模型中,语言符号由两部分组成:词目 和词位,两者之间通过词汇指针连接。词目指语言符号的语义、句法等特征,词位指其拼写 和发音。在研究心理词汇时,Hulstijin 指出,成年能读写的操母语者的心理词汇知识应包 括以下内容:语义、语用、风格、搭配、句法、词类、形态、音位、语音以及拼写等信息 ⑧ 。心理词汇的这些研究表明,词汇与句法间是相互依存,相互影响的,词汇和句法不能简单 的进行二元分割。 从上述论证中可知词汇与句法间相互依存,相互影响,在本文中,笔者将心理词汇所包 含的与语句构建有关的要素称为微观句法,将传统的句法规则称为宏观句法。宏观句法是结 构主义语言学研究的主要内容,也是外语教学的重点。本文不拟详细讨论宏观句法的语句建 构功能,而只是对接下来的部分中讨论微观句法在语句建构中的作用。 二、微观句法在语句建构中的作用 宏观句法对语句的整体建构具有重要作用,是一种语言句法特征的基本体现。在语句建 构中,宏观句法规则决定了语句的基本骨架,限定了语句中所涉及的概念实体间的关系,体 现了语句所表示的诸如时间、空间、因果、条件等概念间的关系。然而,在语句建构中,微 观句法同样具有重要作用,微观句法中的众多要素,例如,语义、语用、搭配、词类、形态 等对正确、适当建构句子有决定性作用。如果说宏观句法构成了语句的骨架,微观句法则是 连接这些骨架的肌肉,二者的统一是语句存在的必要条件。 微观句法在语句生成中有何具体作用? Levelt 提出语句建构可分为四步:1 概念生成; 2词目选择 (选择句法信息);3 词位编码 (生成形态和语音信息); 4 词汇发音⑨。 可见,词汇所含有的概念、句法、形态等信息对语句的构建具有重要作用。 微观句法在语句建构中的作用还体现在语块 (chunks)在句子生成中的重要作用, 这方 面国内外已有许多研究。所谓词块, 是指出现频率高、作为整体储存和使用的词语程式。二 语预制语块从结构上可分为4类:多元词语块(Polywords);习俗语语块(Institutionalized e xpressions);短语架构语块(Phrasal constraints);句子构建语块(Sentence builders) ⑩。 现存的有关语块在语言生成中的作用的众多研究表明词块能力与语言综合能力、交际能力, 写作水平之间存在密切关系。 以上提到的这些研究,从不同角度,不同层面表明微观句法要素在语句建构中具有重要 作用,本文在以上研究的基础上,重点分析大学英语写作中的句法错误,以便论证微观句法 在大学生书面语生成中的作用。 三、大学英语写作中的宏观句法错误与微观句法错误分析 句法是语句建构依据的规则,也是判断语句是否合法的标准。就英语而言,主要的宏观 句法规则有:词序(word order)、时(tense)、体(aspect)、一致性(agreement)、 格(case)、数(number)、否定式(negation)、虚拟式(subjunctive)、条件式(con ditional)、以及各种从句等等。本文在考察大学英语写作中的宏观句法错误时主要考察与 上述宏观句法规则使用有关的错误。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笔者将英语写作中的微观句法错 误主要划分为:选词不当(如用 people 代替 population)、 短语架构词语使用错误(如 在 enable somebody to do something 中省去to; 在keep up with 中只用 keep 等)、搭 配错误(如将make a living 写成 make a life)、习惯用语错误(如将in my opinion 写 成 to my opinion)、句子框架语使用错误(如不能正确使用firstly...and finally 等等 )。 1、研究问题与数据处理 在以上宏观句法错误与微观句法错误分类的基础上,本文主要回答以下三个问题: 1)大学英语写作中的宏观句法错误与微观句法错误在总句法错误中占的比例分别是多少? 2)写作中出现的宏观句法错误主要有哪些?所占宏观句法总错误的比例是多少? 3)写作中出现的微观句法错误主要有哪些?所占微观句法总错误的比例是多少? 本研究分析数据所使用的作文材料来自于西安工程大学二年级第一学期非专业英语A班 中的一个自然班。所选作文是学生的平时作文,写作时间是四天,作文成绩算英语课平时成 绩的一部分。所选作文有几个特点:1)写作态度认真,因此作文与期末成绩挂钩。2)时间 充足,可查阅资料,能有效避免拼写、大小写、标点等错误。3)能代表多数非专业英语学 生的最好写作水平。英语A班学生英语基础扎实,成绩优异,他们作文中的错误,在其他学 生作文中也很常见,具有一定的典型性。 在确定了宏观和微观句法错误的标准后,本文的所有作者共同对收集到的41份学生作文 进行了批改,就其中的句法错误类型进行了讨论和界定,以保证错误分类准确、客观。最后 ,所得数据用统计软件SPSS 12.0进行了统计。 2、研究结果与讨论 第一,宏观句法错误与微观句法错误在总句法错误中所占比例分析。 统计结果显示,大学二年级非专业英语班学生在写作中的宏观句法错误占少数,比例约为40 %,微 观句法错误占多数,比例约为60%。这与研究者的预想基本一致。大学生在经过初中、高中 阶段的英语学习,对于基本的宏观句法要素如词序、时、体、一致性、格、数、否定式、虚 拟式、条件式等已有较好的掌握。在我国初中高中外语教学中,课本编排以语言结构要素为 主,宏观句法要素是教学中的重中之重,也是语言测试中的要点之一,故宏观句法得到学生 的重视,并在上大学前对这方面知识有扎实的掌握,在语句建构中能较准确使用相关规则。 与宏观句法相比,微观句法错误比例较大。大学英语教学在中学英语教学的基础上,要培养 学生较高的学术语言能力如阅读、写作、翻译等和较高的语言交际能力,并要求学生掌握一 定的外语知识和文化。这些语言技能和知识的成功获得及应用,不仅要求学生掌握扎实的宏 观句法知识,而且要求学习者有充裕的微观句法知识积累。大学英语教学不仅要求学生掌握 目标语言系统方面的知识,也要求他们积累相当多的语言要素,尤其是词汇以及与其有关的 语块等。目的语言要素的学习和正确应用是大学英语学习的难点,是学生面临的主要挑战, 这一点从本研究中微观句法错误比例也可以看出。 第二,宏观句法错误主要类别及比例。 宏观句法错误主要集中在词序和一致性两个方面,分别占41%和47%。词序涉及到英语的 基本句子结构,尤其是主语、谓语、宾语、定语、状语、补语等在句中的位置。与汉语相比 ,英语具有严格的词序要求,句子成分不能随意移动。在简单句中,学生一般不会犯词序方 面的错误,但在复合句中,或者结构复杂的简单句中,词序错误相当常见。在生成复杂句时 ,学生主要将注意力集中在句意上,对目标语言的句法要求注意不够,这时就会无意中生 成与母语相近的句子结构。如在本研究中,有这样的句子:In my opinion, the existence of stress is can’t be disappeared by your own will. 句中的动词连 用在很大程度上 受到汉语的句法影响,符合汉语的结构。看到这个句子时,不能简单认为该学生没有掌握英 语的基本句法结构,更可能的解释是在建构此句时,学生的注意力主要在表达句意上,从而 在句构方面无意识中受到母语负面迁移的影响。 写作中词序方面的各种错误,对外语教学具有重要启示。在语句建构中,要使学习者 注意协调所表达概念的复杂性与所用句子形式精确性间的矛盾,要多进行语言产出方面的练 习,使语言规则的使用过程自动化,从而在语句生成过程中能更多关注句意表达。 一致性错误是另一个主要的宏观句法错误。就英语而言,句法中的一致性要求主要是主 谓语一致、代词指代一致、主从句时态一致等。同样,在简单句中,一致性错误基本可以避 免,但在复杂句中,一致性错误,尤其是主谓语一致性错误,出现频率很高。这点应引起学 生的注意。 第三,微观句法错误主要类别及比例。 在微观句法错误中,选词不当和搭配错误是最主要的两种,分别占45%和31%。选词不当 有多种表现,可从句法、语义、语用等方面分析。从句法方面看,选词不当表现为不能根据 句法要求选择正确的词汇形式,如不能区分interesting与interested、将动词误用为名词 、将形容词误用为副词等。从语义方面看,选词不当主要表现为不能区分同义词、近义词, 随意对词义扩大或缩小等,如本研究中出现的people 与population 不分,用life 代替liv ing 等。词汇语义范畴划分受语言文化影响很大,外语词汇使用易受母语语义的影响,在学 习中学习者应注意外语词汇语义范畴与母语对应词汇语义范畴间的差异。语用方面的词汇选 择不当主要表现为不能根据语境、情景等正确选择词汇。词汇的语用知识是词汇学习的挑战 之一。 搭配错误在微观句法中也占有很高的比例,主要表现为词类之间的搭配不合适。在本研 究中,有许多搭配不当的例子,如将living standard 写成life standard, 将social pres sure 写成society pressure等等。搭配错误常受母语迁移的影响,是外语学习中的一个难 点。在外语词汇学习中,学习者应有意识积累单词的常见搭配。最后,写作中的短语架构错 误及习惯用语错误等也应引起外语学习者的重视。 英语写作中的句法错误分析对大学英语教学,尤其是写作教学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本 研究显示,大学二年级非专业英语班的学生在写作中的宏观句法错误占少数,微观句法错误 占多数,宏 观句法错误主要集中在词序和一致性两个方面,在微观句法错误中,选词不当和搭配错误是 最主要的两种。在以后的大学英语教学中,尤其是写作教学,要注意培养学生的微观句法知 识,重视宏观句法知识和微观句法知识的协调发展。要鼓励学生多积累微观句法知识,以 正确使用目标语言。
注释: ① Sinclair, J.M. Lexical Grammar [J]. BARBAI ir DIENOS,2000 (24) :191-203. ② Singleton, D. Exploring the second language mental lexicon [M]. 北京:世界 图书出版公司, 2006: 18. ③ Chomsky, N. Syntactic structures [M]. The Hague: Mouton, 1957. ④ Radford, A. Transformational Syntax [M].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 ess,1981:136. ⑤ Cook, V. Chomsky’s Universal Grammar: an introduction [M]. Oxford: Blackwe ll, 1988. ⑥ Chomsky, N. Bare phrase structure. In Government and Binding Theory and the M inimalist Programme [M] , G. Webelhuth (ed.) Oxford: Blackwell, 1995. ⑦ Levelt, W. Speaking: From intention to articulation [M]. Cambridge, MA: MIT Press, 1989. ⑧ Hulstijin, J. H. Intentional and incidental second language vocabulary learni ng: a reappraisal of elaboration, rehearsal and automaticity. In Robinson, P. Co gnition and Second Language Instruction [M]. 北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 2007: 259 . ⑨ Levelt, W. A Theory of lexical access in speech production [M]. Nijmegen: M ax Planck Institute, 1998. ⑩ Nattinger,J. & DeCarrico, J. Lexical Phrases and Language Teaching [M].Oxfo 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2:33.
收稿日期:2009-05-05 作者简介:孙宏兵(1977—),陕西乾县人, 西安工程大学人文学院教师。研究方向:认知 心理学,语言心里学,二语习得。张碧航(1983-),女,陕西西安人,西安科技大学外 国语学院教师。研究方向:二语习得,语言心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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